“那么，先从哪里开始解释呢——这个故事是个挺长的故事，没头没尾，而且像虚渊玄一样蛮不讲理。我建议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再提问。没关系，这个法术的有效时间很长，你的梦境也很长。”
漂浮在凝固的空气之中，徐飞廉的恶友神态轻松地述说着。阴阳师脚下不点地漂浮在半空，好像一个投影在半空中的剪影，边缘闪烁着噪点和锯齿，看着跟分辨率不够似的。但这个低分辨率版的柳渭熊还有厚度，看上去确实是个三维空间实体——想到这里，徐飞廉觉得雾魔那一剑绝对是捅伤自己脑子了。
“那什么……我先问个问题。”
“啊，你说。”
“你分辨率太低了吧。”话一出口徐飞廉就觉得自己的san值绝对没救了。
“……等我弄完这边我就给你安排个心理测试师，还有CT。发生这种事情你竟然关心的是分辨率，好吧，至少说明你没和当年那些新人一样发疯。”柳渭熊表情一抽，然后低头打量自己的低分辨率版影像“你还别说，离远了看还成，这贴近这分辨率确实有点低，估计是虎妞那丫头传功距离太远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这边儿徐飞廉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有危险了。
柳渭熊不知道做了什么，眼瞧着他的投影变得高清起来，可能是使用了某种法术作为补充吧，柳渭熊的存在感也变得浓厚起来。
“不用这么严肃。因为我们的胜率已经有百分之九十。”柳渭熊摊开双手，“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——好吧，姜翼虎确实有点古灵精怪，但你也没受伤不是么——你还学会了这个，圣痕展开。”说着，他伸出手去，敲了敲徐飞廉的脑袋，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。“这个毫无疑问是圣痕展开的样子，是个铠甲啊，看样子是某种战士，节肢动物，以及类似巨龙的爬行动物的结合体。”
“圣痕展开……”徐飞廉尝试着握紧双拳，也许是因为沉浸在梦境之中的原因，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铠甲轻若无物，只有覆盖在全身的，对皮肤的尖锐压迫感体现着存在。眼前覆盖着类似昆虫复眼的血红目镜，从目镜中可以看到覆盖全身的铠甲，那是在组合成菱角分明的金属片上勾画出莫名鳞片状纹路，甲片之间有着神奇的肌肉纤维所连接的造物。
一言以蔽之，这身铠甲更像是生着爬行生物鳞片的巨型昆虫。
“圣痕显现于此，幻想落入现实……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圣痕展开如此完全的个体。”柳渭熊的唇边紧紧地绷着一条线，“作为十年后第一个觉醒者，尽管是意外觉醒，你的特异程度也异常的高。”
“‘完全’……是什么意思？如果展开更加完全会怎样？”从柳渭熊的表情中读到了焦虑，徐飞廉用审慎的目光扫过目力所及的部分。
“从理论上来说，你会完全的变成‘英雄’Hero，就是这身盔甲的原主人。”柳渭熊抿紧了嘴唇，“从身体，到灵魂，一种不可逆的转变——十年之前唯一的个例就是如此。”
“从身体，到灵魂……”徐飞廉心头浮起不祥。“既然是英雄的话，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的吧……是吧？”
“英雄？”柳渭熊嗤笑一声，“你还是太天真了。在你看来，英雄和恶龙的区别是？”
一方是善一方是恶。这是最标准的说法。但徐飞廉明白，个人的善恶跟客观所处的立场并无必然关系，因此以上的推论无法成立。
“那么看看你自己的铠甲。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，它都是非常适合用于战斗的。坚固，轻便，同时还有高度的适应性，可谓是为了战斗而生。同样的道理，想想法芙妮尔，那个女孩在你眼前做了什么？”
仿佛劈开空气的巨大光之吐息。好像要把大地击穿的威力。以及——
纯真的，邪恶的，暴虐的笑容。
记忆中烈日千阳一般的火光之下，那个女孩是破坏的化身。笑容散发着危险的幻想之光，将徐飞廉的目光牢牢吸引。
“作为和恶龙同样阶层的英雄，又怎么会比恶龙弱？恶龙会做的，英雄也会做，否则无法终结恶龙；英雄会做的，恶龙也会做，否则无法杀掉英雄——这就是从传说终结之日起，流传到现在的真理。英雄与恶龙互相厮杀，在传说流传到失传以前就已经难分彼此。除非某种奇迹发生，两者之间必定会倒下一个。英雄和恶龙其实都是一样的，都是幻想的祭品，为了战斗而生，在斗兽场中互相屠杀罢了。”
必定倒下一个——
为了殊死一战而生。
简直就像是对双方种下的诅咒。徐飞廉深刻的感觉到了双肩上所肩负的重量，那并非轻如鸿毛的盔甲，而是传承自千百年前的诅咒所产生的沉重。本性善良的他万不得已不愿伤害别人，更别说置人于死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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